昏昏灯火话平生——读杨绛散文有感

梅岭中学    陈涛

初识杨绛，缘于钱钟书。

大学时期读钱钟书的《围城》很是佩服，总是意犹未尽，于是在设想他的妻子是否也拥有同样的智慧和幽默呢？找来杨绛的书来读，发现毫不逊色，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就拿散文来说，钱钟书的散文多谈学问，广征博引，滔滔雄辩，流露出大学者的风范。而杨绛先生的散文多是日常生活片断，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像是与读者话家常一般。如果把钱钟书的文字看成是一种暴风骤雨式狂放和不羁，那么杨绛散文给人的感觉则清泉流水般的细致和流畅。她以女性擅长的平和冷静的艺术视角，审视生活，体味人生，从容的叙述中蕴含着激情。
    读杨绛的散文，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独特感受。作者似乎在同友人心平气和，不动声色的追忆往事，谈论人生，既不慷慨陈辞，也不缠绵悱恻。但读者却能从作者对寻常生活片段和细节的闲谈当中品味出诚挚的情感和动人的激情，犹如平静的水面下流淌着急湍的涌流，涤荡着你的心灵，令人感慨万端，心潮难平。如《回忆我的父亲》中平实的叙述中缓缓流出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和浓浓的亲情，渗入读者的心田。真可谓“恬淡中见真情，平实中显波澜”。
    喜欢杨绛，不仅喜欢她的那份平和细腻，更难忘于她的豁达从容。
   在《丙午丁未年纪事》中，杨绛难逃一劫，文革初期即变成了“牛鬼蛇神”，被剃了阴阳头，去打扫污秽的厕所，她却能“兵来将挡，火来水挡，总有办法。”她用女儿剪下的两条大辫子，做了一顶假发，并且笑说，小时候羡慕她弟弟剃光头，现在羡慕的事早晚成了现实，只是变了样。她为自己和钱钟书精工巧制出戴在身上的“黑帮”牌子，工楷写出自己一款款的罪名，各自挂在胸前，互相鉴赏；还在“造反派”中发现了“披着狼皮的羊”。文中有一段话令人深思：“……我还是问心无愧，我自巍然不动，打我骂我欺负我都不足以辱我，何况我所遭受的实在微不足道。至于天天吃窝窝头咸菜的生活，又何足以折磨我呢……”如果不具备超脱和高远旷达的精神，又怎能有如此的境界呢？在这里，杨绛用轻松幽默的口吻来滤去历史的沉重，用喜剧化的语言来表现作者面对人生厄运时的超脱和达观。
    《杨绛散文》的卷首有一首她翻译的题为《生与死》的小诗，是英国著名诗人兰德暮年时写的：“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我想杨绛将其置于作品的卷首，是因为这首小诗足以诠释其通达从容的人生态度，以及宁静淡泊的人生境界吧。
    虽然杨绛散文所记叙的那个年代已离我们远去，对文中所记叙的人和事也比较陌生，但这并不减弱我对她的喜爱。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小老太太，喜欢她的坦诚和宽容，喜欢她对生活的豁达，面对厄运时的达观，喜欢她微笑的时候依然可以拥有的单纯。她对名利的淡泊，以及对美好人性的坚定维护，都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力量和勇气。